建军90周年专刊连载
汤坑之役,是起义军南进中的首战,战斗的结果直接影响起义军的胜败。
当面敌军第8路军总指挥兼第4军军长李济深的部署是:以中央军钱大钧部3000人在梅县方面牵制起义军三河坝之第25师。直接参加汤坑作战的是桂军和粤军,两路军呈平行状态由西北方向至东南方向齐头并进:以桂军黄绍竑部9000人为左路,由平远经丰顺、留隍以取潮州。粤军陈济棠指挥其第11师的4个团、第13师(师长徐景唐,代师长云瀛桥,有说为邓世增)的2个团、新编第2师师长薛岳的2个团及潮梅警备司令王俊的4个团共15000余人为右路,经河源、畲坑、汤坑,直趋揭阳,这个方向的敌军兵力几乎三倍于起义军。所以,敌军左右路始终取两翼包围、起义军始终取中央突破的态势。
坐镇广州指挥广东整个战区的李济深,对黄绍竑的这个军事部署起初并不满意,认为太冒险,顾虑万一起义军叶挺、贺龙部再有部队由三河坝向梅县进攻,黄绍竑部则将腹背受敌,势难应付。并引以往战例,告诫“凡进入潮汕不守梅县者,无不失败”。黄绍竑则强调说:“我在前方,情况非常明了。叶挺、贺龙部几乎全部由水路下潮汕,陆上必不注意。此时围而袭之,必有致胜把握。”几经争论,李济深同意按照黄绍竑的部署实行。黄绍竑于战后总结认为:“情报准确,为重要关键,由此可见情报与作战关系之密切!”
李济深命令陈济棠、薛岳两师为一个纵队,陈济棠为纵队司令官,薛师在前,陈师在后,徐景唐第13师随后跟进(归陈济棠指挥),由广州至石龙用铁路输送,以后步行经五华向兴宁、梅县前进。薛师与陈师到达兴宁附近时,起义军叶挺部第24师、贺龙部的3个师已经进入潮汕方面。原在汕头的敌潮梅警备司令王俊所辖警备部队3个团(第1团长陈泰远,第2团长王承烈,第3团长何如),已被起义军叶、贺部压迫到揭阳、汤坑方面,继续溃败退却中。在此情况之下,当时薛岳曾到陈济棠师部会商进军策略和接受纵队司令陈济棠的指示。结果不向梅县方面进军,改由兴宁转向丰顺的汤坑前进。薛师仍在前头,陈师在后继续前进。第13师在代师长云瀛桥的率领下,还在陈济棠师之后约距一天多路程跟进,因此没有参加汤坑战斗。
在敌薛岳师由兴宁进至汤坑的时候,王俊警备司令所辖的部队,沿薛岳师前进之路向兴宁方向纷纷后退。途中王俊与陈济棠相遇,王俊除将薛师官兵沿途辱骂他打败仗并缴去他们许多枪支向陈济棠诉说之外,并说打算退出战场不打了。陈济棠当面劝其不要退那么远,应在稍后适宜地点整顿好部队后再参加作战。然而,王俊部因与薛岳部的矛盾而就此退出战场。因此,王俊部也没有参加汤坑战斗。
敌军第13师2个团、潮梅警备司令部的4个团没有参加汤坑战斗,大大减轻了此方向上起义军的作战压力。如果起义军的兵力部署得当,集中兵力,毕其功于一役,胜算还是有很大把握的,然而,战局的结果却是以起义军的败退而收场,失利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战术上的分兵指挥和战场选择不利。
9月26日,叶挺部第11军第24师,在军长叶挺、军党代表聂荣臻、师长古勋铭率领下,从潮州渡过韩江,进占揭阳。次日,贺龙部第20军第1师在师长贺锦斋、党代表方维夏率领下,第2师在师长秦光远、党代表陈恭率领下,渡过韩江也抵达揭阳。
9月28日,拂晓6时,叶挺部第24师、贺龙部第1师和第2师奉令出发,继向以西30公里的丰顺汤坑前进。上午8时过,在揭阳以西12公里的揭阳县新圩,担任前卫的叶挺部第24师与敌薛岳师先头部队遭遇,战斗打响。
叶挺部第24师率先发起攻势作战,尾敌追击。
在叶挺部第24师前卫部队与敌薛岳师先头部队打响时,贺龙部2个师抵达白石(今揭阳市揭东区,汾水村东南9公里)正在吃早饭。一听右前方枪声骤起,官兵们放下饭碗,即向西北方向急行军。
9时,叶挺部先头部队追击至新圩以西9公里的山湖(今揭阳市揭东区玉湖镇,西北距汤坑镇11公里)附近地区,与敌薛岳师主力接火。
贺龙部2个师也前后脚赶到玉湖附近与敌薛岳师接火。第1师部队先与敌接触,攻势迅猛,缴枪100余支。
起义军3个师几个波次的连续“重拳”出击,真的是突然间把薛岳1个师给打懵了。
叶挺、贺龙两部主力以凌厉的攻势将薛岳部主力击溃,继向汤坑方向攻击推进。
汤坑,今广东省丰顺县城之汤坑镇。地处丰顺、揭阳交界处,北距梅州市58公里,东南离汕头市85公里。仅从地名上顾名思义,这里有“汤”还有“坑”,坑中装满汤,是一个坑洼遍地的地方。实地情况也正是如此,这一带全是高低不平的山地,一阵大雨过后,遍野的汤之坑。在这样的地形上作战,每汤每坑都是天然的防御工事,攻击一方显然要比防御一方付出更高的代价。起义军在此地的野战本来可选择防御一方的角色,却自觉或不自觉地选择了攻击一方的角色。
薛岳师主力从山湖附近向汤坑方向节节后退约5公里之后,一直退到汾水村附近,才凭借村舍、林木和有利地形,抵挡住了起义军的猛烈攻击速度,暂时形成了对峙。形同两个拳师出手,薛岳部被起义军开场的几拳给打懵了,在颤颤巍巍地向后接连退了几步后,才慢慢稳住了身体。
汾水村,就此成为汤坑战斗的主战场。汾水村在行政划分上今属揭阳市揭东区玉湖镇,村内建有汤坑战斗纪念碑,东南距玉湖镇5公里。此地又名分水坳,是原揭阳县与丰顺县的分界处。也就是说,岭顶上的雨水,向西流到丰顺县汤坑镇,向东流向揭阳县玉湖镇。“分水”两字形象地说明了此地的地形,在分水坳之东的地形,是由东向西呈上坡的地势,起义军的攻击就由玉湖平地的进击变成了在分水坳的仰攻。仅从战场地理环境上看,起义军正由有利一方悄然中转变为不利的一方。这分水坳也就此成为决定双方战局胜败的分水线,甚至成为决定整个南昌起义军胜败的分水岭。
这地形的悄然改变,起义军指挥员在乘胜追击的激战中,很可能没有察觉,但战线慢慢稳定形成在分水坳一带,则使他们感到了此战的艰苦和再难以速决。
从总体上看,对垒双方实力悬殊:敌人总计兵力5个师,约1.5万人,起义军3个师仅有5000多人。敌人在兵力上是起义军的3倍,占有明显优势。但战斗打响之初,在汤坑局部兵力部署上,叶挺部第24师和贺龙部第1师、第2师共3个师对阵敌薛岳1个师,起义军在兵力上明显占了上风。
起义军奋勇冲杀,在分水坳和汤坑地区一带山地与敌薛岳部展开激战。战线一出现对峙状态,攻防中的伤亡猛然增大。
敌我双方隔着分水坳这个不大的山头,反复拉锯,你拿手榴弹打过来,我拿手榴弹打过去;你冲过来,我杀过去。第24师第71团2营在营长廖快虎的指挥下,为了守住阵地,冒着敌人密集的弹雨,与兵力优势的敌人反复拼杀争夺阵地,敌人冲了上来,全营都拼光了。廖快虎中弹倒下,通信员把他扶起来,他宁死也不下阵地,以顽强的毅力坐在阵地上指挥战斗,最后与阵地同归于尽。
敌薛岳部的几次冲击都被起义军打垮下去,不得不向后退缩,收缩阵地。
战斗因敌人的后退,渐渐停了下来。叶挺来到前沿战壕中,他说:“敌人不打了,我们也要退下来休息,吃早饭。”第24师教导大队集合起来,一报数,只剩下40多人。开饭时,老炊事员看到只有这么几个人吃饭,以为还有部队在前线没有下来。叶挺告诉他:“其他同志都已牺牲。”老炊事员一听,当场就嚎啕大哭。许多官兵眼中都噙着泪水。叶挺的眼睛也湿润了,他在战壕中和官兵们一起吃饭,他看到老炊事员还在哭,就对老炊事员吼叫道:“哭什么哭,还有没有个完!打仗总会有牺牲的嘛。我们队伍还要扩大,说不定哪一天你还会当连长呢!”叶挺所说的这顿“早饭”,在时间上已经是中午,可以说是午饭。
起义军第20军两个师的官兵也乘敌人后退的时机抓紧时间开饭。正在这时,敌人又包围上来。战斗再次打响,这顿饭又吃不成了,看来敌人是专门趁起义军开饭的时间进行出击,即使攻击不成,也给起义军官兵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吃不饱饭还打什么仗。子弹像雨点一样向起义军扫来,火力猛而集中,起义军官兵有人受伤和牺牲,锅碗瓢盆扔了一地,部队一下子乱了起来。这时,只见贺龙翻身骑上马背,跃马扬鞭,维护着部队的秩序,高喊:“扔下饭碗,拿起枪。坚持就是胜利,坚决顶住敌人的进攻!”
扔下饭碗,拿起武器,起义军官兵又投入紧张的战斗。薛岳部经过几个回合的冲杀,伤亡巨大,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进攻又被起义军遏制住。战至近中午,薛岳急切要求后面的陈济棠师火速增援,加入战斗。
紧随薛岳部之后的是陈济棠第11师部队,今日他们向东进击的目的地是揭阳,昨晚第11师主力与薛岳师部队一同宿营在汤坑及附近。这天拂晓,薛岳师出汤坑镇向东进发,按行军梯次部署,陈济棠率部走在后面,早饭后出汤坑没有多远,在大道就遇见薛岳部三五成群的溃散官兵,相继又与薛岳师部人员相遇,从而了解到前面分水坳战斗的作战经过,也即得知当面起义军系贺龙、叶挺两部。
陈济棠师随即准备加入战斗。师长陈济棠集合全师官兵训话约20分钟,他鼓励部属勇于战斗。部署以第32团为右翼部队,第31团为左翼部队,同时展开成一线,向分水坳急进。本师补充团张瑞贵团为预备队,位置在汤坑之后约7公里多的地方,师指挥所在离汤坑约6公里余之北路旁一个小高地。
陈济棠的阵前训话在时间上有点儿长了些,他很有可能是故意拖延一点儿时间,等待最佳时机再把自己的部队投入战斗,在战场上这也叫“不到火候不揭锅”,在旧军阀和国民党部队中有“谋略”的指挥员都会惯用这一招。所以,在陈济棠第11师第31团、第32团加入战斗时,薛岳师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大部分官兵正在败退中。
起义军3个师将薛岳师4个团击溃,包围了薛岳在分水坳的师指挥所,眼看就要全歼薛岳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敌陈济棠师2个团的增援部队加入战斗。陈济棠、薛岳抓住机会,巩固住了岌岌可危的阵地。也在这关键时刻,起义军叶挺部第24师副师长欧震竟然阵前倒戈,投向陈济棠师邓龙光第32团。欧震与邓龙光是广东同乡,邓龙光时任陈济棠第11师副师长兼第32团团长。
关于欧震是否在汤坑之役中阵前倒戈,有薛岳师政治部主任凌仲冕回忆文章指证,但史学界对此有不同看法,基本认定的事实是,欧震在汤坑之战仅几天后的汕头就任陈济棠师邓龙光第32团副团长,说明欧震的革命思想早已不牢,“地动山摇”是早晚的事,整50天前参谋团在临川明升暗降欧震的职务,说明周恩来、贺龙等起义军领导人对他早已经有防备,也极有可能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心生邪念,从而促进和激化了他的反叛思想。总之,不管欧震是在汤坑之战中,或战后,是一个人,还是带领数人或多人投奔敌军,他的最终反叛行为都给起义军官兵在当时造成了心理上的极大阴影和创伤,甚至影响了战局。
分水坳阵地,在陈济棠率部增援上来以后,第11师成功完成了救助和掩护薛岳师残部的退却,并迅速在分水坳一线建立起防御阵地加以固守。
陈济棠上来换下了薛岳,陈济棠部官兵因为是刚进入战斗,斗志正旺盛。而起义军官兵经过连续的作战,战斗力消耗已经很大,体力上有所疲惫,精神上也有所松弛,但在兵力数量上仅从编制上看仍是3个师对阵陈济棠1个师,优势仍然还在起义军一方。
战况仍很剧烈,冲杀几个回合下来,敌陈济棠师也几乎支持不住了。正午时,陈济棠即把预备队张瑞贵团增加到第一线作战。但张瑞贵团加入战斗的同时,薛岳师的部队则全部脱离战场退出战斗。汤坑之战,成了陈济棠一个师与起义军的对阵,形势对起义军还是暂时有利。
这时,敌第13师代师长云瀛桥率领该师到达分水坳西侧,准备加入战斗。陈济棠与云瀛桥商议兵力部署,议定第13师渡过河之西(该河在秋冬时可以徒涉),向分水坳方面包围,攻击起义军的侧后翼。但是,第13师也是有意拖延进入阵地的时间,至黄昏时也尚未到达指定的合击地点。
陈济棠师张瑞贵团增加到第一线,第13师虽未直接加入战斗但其迂回包抄起义军后路的兵力部署,使起义军的攻势减缓了下来。特别是敌第13师的行动,对起义军指挥员的心理影响甚大,被包抄后路是战场上的大忌。
从兵力对比上看,此时是起义军3个师对阵敌人3个师。起义军已经打垮薛岳部1个师,敌人在阵地上的现有兵力是2个师,起义军仍占优势。但是,实际兵力对比并非如此,因为当面敌人的这2个师基本上是齐装满员,约6000人,还有那个刚被踢下阵地的薛岳师,即使是残部,也还仍是以师的架子站在那里。而起义军的3个师在这时充其量还有5000人,并且已经是经过连续作战的疲惫之师。所以,胜输的天平在兵力对比上也在向敌军倾斜。
从地形、兵力等战斗力对比上看,贺龙、叶挺肯定已经发现或者说是感觉告诉他们,这个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否则起义军主力将在此地全军覆没。于是,作了逐步撤退的打算。
敌陈济棠第11师部队见起义军有后撤迹象,也就从战壕里冒出头来,跟了上来。于下午1时转呈纵队队形,尾随起义军向东追击。
烦人的是敌人的追击部队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紧跟在后面,始终甩不掉。起义军退一步,敌人进一步;起义军停下坚守阵地,敌人也停下形成对峙状态。由于双方都已经打到了筋疲力尽,最后完全是在拼意志力。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至黄昏时分,在出汤坑向东南约10余公里的地方,贺龙、叶挺率部退到汤坑与新圩间的山湖地区,也即是数小时前刚刚击溃敌薛岳师的那个战场,此时已是深夜11时过,贺龙、叶挺商议,是夜在山湖一带宿营警戒,明日视后续部队情况和听从前委指挥部的命令,再决定如何反攻或退却。贺龙则带部分人员连夜返回汕头,向前委指挥部参谋团报告汤坑战斗情况,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起义军部队在山湖附近停下来宿营,敌陈济棠师的部队也停在不远处宿营。
是夜,战况虽仍有小的冲突,枪声时断时续。但双方明显都已经少气无力,再不能发起新的冲杀行动,只能是各自维持现状而已。敌陈济棠师已无预备军队再能添加到前线,但他深恐明晨情况变化,无法应付,星夜中,他自言自语地说:悔不该让徐景堂第13师的兵力到另一个方向去企图包围起义军,应该留下一部分兵力作为自己的预备队,方不至于现在捉襟见肘,自顾不暇。由此也可见,陈济棠当时对此役毫无把握,十分忧虑。
子夜时分,陈济棠突接情报,说当面起义军叶、贺部现在并不是退却,向后转有蓄势反攻模样。陈济棠闻言真是吓了一大跳,根据这一新情况,立即命令部队乘夜后退几公里,退到距汤坑5公里之分水坳附近一带布防,严阵以待。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是次日拂晓。
汕头,起义军前委指挥部、革委会密切关注着汤坑战局,并计划着起义军下一步的战略行动,这就是出揭阳而奔海陆丰,再下广州。这需要与负责军事指挥的领导人商议定夺,还有汕头的守卫,没有军事指挥员坐镇也不行。于是,急促传令时在汤坑前线的贺龙返回汕头参加紧急会议,恰在这时,贺龙快马扬鞭,从汤坑前线回到汕头。前委指挥部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商议南下海陆丰战略部署和增援汤坑之策。会后,周恩来等率前委指挥部、革委会机关全部人马匆忙离开汕头,贺龙等乘汽船沿江逆流而上,迎着汤坑的密集枪炮声向揭阳进军,总体计划是南向海陆丰地区,再经惠州到广州。
9月29日拂晓前,在山湖宿营的起义军发觉尾追的敌陈济棠师突然间后退,叶挺、聂荣臻和几个师长、师党代表紧急磋商,商定结果是一个字:“追!”一口气尾追正向后退却的敌人至分水坳,又在那个几小时前的战场一侧与敌展开激战。
就在此时,昨日陈济棠安排的从侧后迂回包抄起义军的敌第13师王俊部加入战斗,这支刚投入战斗的新力量,只等敌我双方再次交战后,叶挺才察觉到敌人的兵力有了大的加强。
拂晓时,起义军官兵顺利地通过田垄,按班、排队列向上潜行。天已经大亮,起义军部队摸到半山坡时,被敌人发觉,猛然向起义军射击。起义军阵地上的火力被小松林阻隔,不能掩护,于是又撤到山下,和敌人对峙了半天,才回到阵地。
当面之敌的主阵地是一个小土山,坡度在60度以上,坡上是一片松林,下面是荆棘和杂树草丛。起义军的阵地与敌阵地之间是梯形水田,相距约300米,长约500米。起义军第2师阵地右侧是第4团1营,再过去是第1师第1团,左侧是一条弯曲的河流,河对岸是第2师第5团和第24师部队,他们正试图向甘蔗地运动。敌陈济棠第11师4个团、云瀛桥第13师2个团、薛岳新编第2师2个团(昨日被打垮后又有新的补充),共8个团的兵力,全部隐蔽在小松林里,凭借地形的优势,阻击起义军冲锋和渡河。
双方互相争夺制高点。敌陈济棠第11师是久经训练、人强马壮的部队,行动较迅速;起义军则因长途跋涉和作战,较为疲劳。因而起义军的进攻很不顺利。敌第11师右翼依托汤坑河,左翼依托高地的有利地形,先行展开。右翼沿河地区,旱地与水田交错,且多甘蔗园,地形隐蔽,彼此瞭望困难,一旦发现,已成短兵相接之势。双方冲来杀去,形成了拉锯战。敌军居高临下,起义军须行仰攻,彼此互以集团冲锋,双方均伤亡惨重,而胜负未分。
中午,枪声沉寂了一阵。起义军官兵们嚷着:“这片松林够讨厌的,要不早冲上去了!”叶挺部的官兵们咬着牙表示:“这次战斗再打不上去,就不算是铁军!”官兵们的斗志还是很旺盛的。第24师从一侧又向敌阵地发起进攻,伤亡极大,仍没有冲破敌人的防线,起义军又退回到原阵地。
太阳西斜时,起义军第20军第1师、第2师部队一道组织了一次大冲锋。留第2团为预备队,第1团、第4团、第5团3个团同时发起冲击,先用强烈的火力压制敌人,冲锋号一响,很快冲上了小松林,和敌人展开肉搏。由于起义军上坡后没有喘息,有的队伍前后接不上,和敌人越接近,掩护部队的火力便失去作用,而敌人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一时敌人阵地上的石块、子弹雨点似的向起义军倾打下来。
敌第31团此时代理团长是团参谋长吴子泰,他向师长陈济棠要求迅速出击,他说:“我们伤亡过大,如不将当面叶、贺部击退,对我士气必然大有影响。”陈济棠允之。傍晚6时左右,吴子泰遂亲率本团直属部队及第1营发起大规模的集团冲锋。此冲锋果真将叶挺部击退,但敌第31团连排长伤亡甚众,吴子泰阵亡,敌第31团失去指挥,形势仍然对陈济棠师大为不利。就在此时,第31团教导队及师教导营及时赶到,加入了战斗。同时,敌第11师派中校参谋黄涛到第31团接任团参谋长负责指挥,黄在第31团官兵中颇有威信,因而士气较有好转。战场形势在悄然向敌方有利的方面转化,陈济棠命令反攻。
这一仗,打得那可真叫个异常激烈。敌人一次次地向起义军阵地反扑,都被起义军打退了,但起义军伤亡也很大,叶挺部第24师2名团长牺牲,基层连排干部伤亡殆尽,急得叶挺在阵地上团团转。贺龙部第2师第5团正退至河边,渡口被敌人封锁,便强涉过河,第5团团长杨白虎牺牲,他骑的白马也被打翻在河里。第4团2营的连指导员彭幼赤牺牲,排长朱德清负伤,30多名战士伤亡。起义军部队伤亡很重。
当晚,起义军第20军第2师在师长秦光远率领下,又组织了一次夜间冲锋。第4团2营担任主攻任务,在王营长带领下又冲了上去。起义军官兵悄悄涉过水田,行到半山,遇上稠密的荆棘和陡坡,拿武器都不方便,队伍也联络不上,便撤了回来。深夜,王营长召集连干部研究,大家认为:“这次冲不上,主要是地形不熟,联络困难;如果各连将班排组织严密,互相照应,是完全可以冲上去的!”王营长命令道:“现在开饭,拂晓我营再冲。”会后,各连积极进行准备。
伤亡如此大,已经无兵可调,没法补充。午夜,叶挺、聂荣臻和几个师长商议,不得不下令退却,决定第二天拂晓前退出战斗,撤到揭阳后再谋新策,并准备在撤退前对当面之地再发起一次猛烈进攻,在战术上以保证掩护部队安全撤出阵地,延迟敌人的追击时间,与敌保持一定的距离。部队再次进行动员,传达到营连基层的号令简单的只有两句话:“现在要组织第4次冲锋,这是全军性的总进攻!”指挥员在阵前发出动员令:“我们要以名副其实的钢军姿态,以中原战斗、瑞金战斗的英勇,坚决打击当前的敌人!”革命队伍的自尊心和荣誉感,激励着起义部队的官兵们。
9月30日,汤坑之役的第3天。拂晓前3时,起义军冲锋队官兵越过水田,在山坡下分排集结,站好冲锋位置。一切在无声无息中进行停当,等待预定的冲锋号声。夜色还很浓,起义军发起了更大攻势,冲上敌阵地,与敌人厮杀在一起。激战至拂晓,起义军在给予敌人大量杀伤后,借着黎明前的晨雾掩护,相继向揭阳方向撤退。敌师长陈济棠、云瀛桥虽已及时察觉,但也因伤亡过大,无力组织追击。汤坑、新圩间的战斗到此遂告结束。
天已大亮,敌人觉察起义军阵地无动静,只好先用火力侦察搜索,但并无还击,至此始知起义军已经自动退去。
时接近中午,望着阵地上一片狼藉的战场,陈济棠在踌躇着是否追击。就在这时,前方探报及有起义军的散兵供称:起义军叶、贺部不是反攻,现在后撤的真实意图是拟由揭阳向陆丰方面退去。陈济棠得知这个情况后,即命令第11师转向揭阳至普宁中途的普宁县城,计划在普宁形成新的截击防线。
9月份的最后一天,起义军在潮州和丰顺县汤坑与敌军激战均失利,无力再战,遂向揭阳撤退。是日晚,敌右路黄绍竑部攻占广东重镇潮州、潮安。
汤坑3天2夜的激战,起义军伤亡2000余人,已无力再战,只得向揭阳退却。
经过激战之后,双方伤亡都很大,起义军几乎已经弹尽粮绝。起义军撤了,敌军慑于起义军的勇威,也没有敢直接追击,傻停在那里半天,目送起义军退去,待回过神来后,才决定速向东南方向的普宁流沙一带进行截击。这都说明,双方战力在此时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汤坑战斗,在南昌起义军征战历史上是浓重的一笔,也是南昌起义历史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选自陈宇著《八一建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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