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学者论战略】
推进城镇化建设,是促进我国经济、社会、文化发展的重大战略,这本来是解决“三农”问题的美好途径,不料却遭遇到进退两难的尴尬。
一、什么是城镇化
城镇化是指人口向城镇集中的过程。其主要表现,一是城镇数目的增多;二是各城市内人口规模不断扩大。城镇化的核心是人口就业结构、经济产业结构的转化过程和城乡空间社区结构的变迁过程。城镇化的本质特征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一是农村人口在空间上的转换;二是非农产业向城镇聚集;三是农业劳动力向非农业劳动力转移。有的专家认为新型城镇化应该具备四个特征:一是时间特征,表现为过程和阶段的统一,以渐进为主;二是空间特征,表现为城镇结合,以镇为主;三是就业特征,表现为亦工亦农,非农为主;四是生活方式特征,表现为亦土亦“洋”,以“洋”为主,亦新亦旧,以新为主。所以,对于城镇化最通俗的理解,就是以县城及其以下的行政乡镇为基础,规划若干个统一建设很多新房子的“城镇”,让农民住进来,成为城镇居民,能够像城市人那样工作和生活。
这是多么美好的战略规划啊。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能够摆脱脏乱差的农村,过上“非农为主”、“以洋为主”、“以新为主”的城市人才能过的生活,多么值得庆幸。
然而,除了土地卖完了,不得不“城镇”起来的少数发达地区以外,绝大多数的“城镇化”困难重重、情势严峻,遭遇到进退两难的尴尬。
二、尴尬的主要表现
据《经济参考报》记者在豫、赣、皖等多个省市调研时发现,一些地方通过转移就业、土地流转,虽然成功实现了农民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转变,但因缺乏产业的支撑,盲目开建新型农村社区,导致农民上了楼却留不下来,或者干脆拒绝上楼,最终形成农村的“二次空心化”现象(“一次空心化”是指原农村住地)。一些新社区建成多年,可愿意上楼的农民少之又少,形成老村拆不掉新村无人住的局面。一到晚上,空旷的新社区就陷入黑灯瞎火,宛如乡村“鬼楼”。记者发现,很多新社区楼房很多,但多数都空无一人。楼房之间的空地上,有的种着蔬菜,有的是荒草和建筑垃圾,甚至还能看到尚未收获的庄稼。因为农民上楼不积极,开发商资金周转不灵,一些在建的农村社区甚至成了“烂尾”工程。如此等等。
笔者是农村人,对乡村情况算是比较了解。按理,城镇化战略对从根本上解决“三农”问题,无疑是个非常利国利民的举措。之所以出现尴尬局面,主要矛盾集中在以下3个方面:
第一,便利问题。城镇化一般是以现有的乡镇、集市为基础进行规划建设,这就打乱了现有的村民组(即过去的生产队)、行政自然村(即过去的生产大队)秩序,少数的集市可能还要跨乡、镇、县,甚至是省。因为城镇化的核心,是使农民相对集中居住,必然形成多个村民组、甚至多个行政自然村的村民,集中住居在同一个“城镇”里。以其空间距离看,村民组的面积一般有方圆几里,行政村一般方圆十几里,而“城镇化”后,其所在地面积应该在方圆几十里。那些离开“老村”进了“新城”的农民,是离不开自己有经营使用权的土地的,住在“新城”,跑很远的路程去经营自己在“老村”的土地,是非常不便利的。
第二,生存问题。城镇化的目的,是通过城镇化逐步改变农民的生活方式,提高生活质量。但所有的“改变”与“提高”,必须以生产方式为基础,即靠什么来生存。只有解决了劳动致富的方式,才会有“改变”与“提高”的条件和基础。目前农村人口的基本现状是:特别有能耐的,直接奔一二线城市去了;有些一般本领的,要么在三四线城市,要么在小市、小县城;剩下的没有什么能耐的,基本以务农为本,农闲时外出打打零工。而城镇化能够留住的人,基本是最后这一类人群。他们要生存,首先还是离不开土地。即便是土地流转了,保留承包权,转让使用权,让他们靠“转让费”维持生存,是非常不现实的。
第三,发展问题。城镇化的设想很好,目的也是要解决农村问题和农民的未来发展。但政府完全靠市场来配置资源,是永远也解决不了“三农”问题。因为市场那只“看不见的手”,就是逐利性。资本、资源都向获利更大、更快的大中城市流动,根本不会青睐小城镇。例如,医疗、教育、养老等等市场化后,完全冷谈了乡村、冷谈了城镇,无论是技术力量,还是服务水平,农村人只能当“城市老爷”的旁观者,根本看不到未来的发展方向。所以,现在很多年轻人,之所以宁愿在大中城市飘来飘去,也不愿意回“城镇”,原因就在于他们在“城镇化”里还找不到发展的根基。
三、尴尬的呼唤
毫无疑问,城镇化的方向是正确的,有助于从根本上解决“三农”问题,促进社会公平的发展,逐步缩小城乡和地区发展差距。如此意义重大的战略,却遭遇了尴尬的局面。这种尴尬是呼唤呐喊,是鞭策警示,强烈要求务必要拿出破解方案。
一是重新走集体经济道路。目前城镇化过程中,之所以出现老村拆不掉,新村无人住的局面,表面看是农民住进新村后面临生产不便、生存困难,但根子却在都是个体单干上。农业机械化、集体合作的优势是荡然无存的。因为家家户户都是个体,情况千差万别,面临的难题、问题各不相同,仅凭个体的力量去克服这些困难非常不现实。唯有重新组织起来,走集体合作经济道路,合理分工组合,优化就业结构,调配各种资源,为农业机械化提供前提条件,大家共同遇到的难题,才能彻底克服。必要时,政府可以依据设计规划的城镇化布局、规模等,重新划分行政区属,解决资产权属、经济结构规划、在区域布局上的地位、作用等问题。很显然,在推进城镇化建设过程中,只有依靠集体的力量解决农民的实际问题,才能让农民安心地住进新村。
“改开”初期废除集体化农业经济的所谓的“包产到户”的“典型”们,留给今人的失败的教训历历在目。“改开”之前的农村集体经济基本都有一定的集体储备资金,为解决集体机械化等提供资金帮助,为农村集镇的扩容发展提供动力。其实新中国建立后,由于走集体化道路,已经把零散的农户们,以队和大队为基本单位向一起集中,并以队和大队为单位形成规模性的村落和集镇,不少农村集镇已经发展成非常有凝聚力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新农村、新城镇。而“改开”之后的广大农村,又重新归于零落的互不关联的单干农户。村组基本是靠卖地、靠上级拨款维持村组干部的劳酬,集体资金几乎没有,根本谈不上为个体单干的农民提供必要的农业支持。更谈不上为农村城镇化提供支持。
国家大力提倡城镇化,本质上是对新中国集体经济社队经济形式上的回归。但由于“改开”市场化经济与计划经济的根本上的区别,私有经济与公有经济的本质不同,推进城镇化必然缺少内生的动力。农村城镇化与农村个体经济很难揉合到一起。
如果依然不解决个体单干问题,城镇化的尴尬是不可能彻底解决的。事实上,河南的南街村、江苏的华西村等,很早就实现了“城镇化”,并且根本就没遇到任何阻力和困惑,原因就在于他们一直坚持走集体经济道路。
二是坚持计划调节为主方针。“改开”以来,好像一提“计划经济”,就是“极左”、“僵化”,甚至认为是否定改革开放。我们不说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如何重视国家计划,仅从“城镇化”的推进而言,其尴尬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计划不足。城镇化的目的,就是要让农民生活得更美好,但能不能“美好”、是不是“美好”,不是靠口号喊出来的,也不是仅靠市场调节能够可以实现的。城镇化,说到底是不仅要吸引人,更要留住人。要让农民在城镇化过程中看到未来,看到希望,自觉自愿地搬进新村,就业、教育、医疗、养老,包括公共服务功能等,不仅都应该配套,且无论是技术质量,还是服务水准等,都应与大中城市无太大的差距。而实现这一系列涉及国计民生的投入,靠市场是无法调节的,必须实行以政府计划调节为主的方针,辅助以市场引导。
总之,城镇化确实是从根本上解决“三农”问题的良方,但良方“配药”要科学合理、管用有效才行。各地各自为政、行政命令,或者形式主义、市场行为等,都不可能让农民安心地、愉快地住居在“城镇化”里,“城镇化”必然会出现尴尬的局面。唯有重新走集体经济道路,由政府计划助力并广开农村城镇自身就业渠道,加大国家计划性调节和指导,“城镇化”的尴尬才能彻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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