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听取计划工作汇报时的讲话[1]

（一九六五年六月十六日）

一

我看你们那么多项目，投资那么多，不仅各部、各地提的要求高了，你们定的指标也高了。安排得少一点行不行？在你们的汇报提纲里边讲，“打起仗来，你打你的，我建我的”，实际上真正打起来，劳动力、粮食、运输都要转过来。你打你的，我建我的，只能是你打你的，我建我可能建的那些部分。我们过去有经验，抗战期间脱离生产的人数不能超过人口的百分之三。一百个人只能养两三个人，多了就不行，就没有饭吃了。（插话：我们的经验是，一超过三个人就要精兵简政。）要精兵简政。打起仗来，部队也不要搞那么多，特别是后方部队还要搞些生产。

二

华东开会，许世友^[2]讲，要把敌人完全顶住，不准它进来，在沿海打光。我说，你不给它点好处，不使它感觉到有点味道，这不成，那样它就不来了。要使它感觉到有一点味道。请问，一个国家打仗，这么大国家，纵不是像日本人那样长驱直入，也要给它一些味道，才会给我们机会打大胜仗。我看，就是怕它不进来，它只在边沿上搞一下，那就实行许世友的建议，在边沿上把它整下去。还是要诱敌深入才好打。人家得不到好处不行，那样就不能诱敌深入。第五次反“围剿”，不诱敌深入，敌人只好筑堡垒。让敌人筑，你筑你的堡垒，我不放一枪，到后面找个地方休息去，把你的堡垒置于无用。比如筑到会昌，何不让他筑，我们统统撤退，到后方去练兵，让他筑到瑞金，他后边守的人就少了。然后到别的地方，到那些没有堡垒的地方去打，或者到有堡垒但守的人少的地方去打。姜太公钓鱼钓不到，就是因为不给鱼东西吃。你钓鱼不给些东西不行。你拿破仑不到莫斯科，怎么会打败仗？御敌于国门之外，我从来就说不是好办法。诱敌深入，它进来之后，也要集中力量打歼灭战，不要包围得太多了，太多就歼灭不了。三个师五个师歼灭它一个师，那样才能吃掉它。

（插话：斯大林格勒之战，也是诱敌深入打歼灭战。）他也算是诱敌深入，但我看他不是自觉地诱敌深入，而是被迫的。斯大林格勒之所以能守住，一是敌人不能救援；二是敌人后方沿线要兵守；三是集中力量吃它一坨，不到处去吃。再加上气候太冷，冬天又有大雪。

三

城市防空，过去有，后来取消了，不对。不能认为城市防空这套是从苏联来的，就全面否定。我看国家一个钱也不出，你修就修，不修就拉倒。今天挖一点，明天挖一点，就成了。当然，也要搞个计划，搞点简单图纸，帮助解决点工具。挖出的土方如何处理，也得有个办法。一家挖个洞可以，几家联合挖个洞也可以，有什么了不得？（插话：先在北京试验一下。）不！各个大城市都开始搞。

四

三线建设也要准备两手，一个是搞起来，一个是搞不起来。搞不起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过去抗日战争时期打日本，后来打蒋介石，一直到抗美援朝，我们不是也打胜了吗？美国人比蒋介石厉害，也厉害不了多少。我们没有准备好，他们来了怎么办？也还不过是蒋桂八九个王牌师。我看，能顶得住就顶，顶不住，那就请吧！你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五

三线建设问题，是我讲迟了，早讲几年就好了，现在后悔无及。

六

打起仗来，工厂也要搞点农业，这是工农关系问题。对老百姓不能搞得太紧，否则他就不同你一起打仗了。大军南下时，我们有四句话：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老百姓高兴了，后方巩固了，加强纪律性听话了，不胜才怪呢！

总而言之，第一是老百姓，不能丧失民心；第二是打仗；第三是灾荒。计划要考虑这三个因素。脱离老百姓，毫无出路。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讲话记录稿刊印。

注  释

[1]本篇一至六是毛泽东在杭州听取计划工作汇报时讲话的节录。

[2]许世友，当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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