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五年三月四日)
毛泽东(以下简称毛):我们两国是友好国家。
穆罕默德·阿尤布·汗(以下简称阿):是的。
毛:互相照顾彼此的利益。你们没有损害我们的企图,我们也没有损害你们的企图。
阿:这一点我们很了解。我们双方都是为了各自人民的利益,有很多事要做。我们过去受外国统治,现在要赶上去。我们需要和平,需要友谊。
毛:中国也是。
阿:这一点我们很清楚。我们过去主要是受英国统治。
毛:中国过去受过十三个国家的侵略。有一个比较短的时期,主要是日本。
阿:日本倒没有到过巴基斯坦。
毛:还有一个比较短的时期,主要是美国。美国人帮助蒋介石打我们,帮助南朝鲜打北朝鲜,打到我们的边境上来,我们不得不派志愿军出去。当然美国人也能打,但是比日本人要差一点。
阿:日本人很厉害。我也有同日本人作战的经验。
毛:你打过仗?
阿:那是在缅甸。那时我们的军队受英国控制,英国统治印巴地区。我们是在一九四七年独立。
毛:一九四七年?我们比你们晚两年。日本人走了,美国人又来了。那时我们的指挥中心在延安。延安只有七千人口,还包括郊区,其实是个乡村。我们还有根据地,分成十几个地方,统统被敌人隔离。
阿:你们那时候的斗争情况,我读过不少有关的书,也读了毛主席的书。现在我们的军事参谋学院和战术学校还把毛主席的著作作为教科书。现在我们面对的问题是,如果参加一次大的战争,面对的是人口多、装备好的敌人。因此,就不能抄袭英美的作战方法,就要学习主席的经验,当然,也要创造自己的方法。那样,我们就敢于同比我们多三倍的敌人打仗。
毛:你们地方宽,人口多。我们打仗的方法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日本人也好,美国人也好,统统打不过我们。他打他的,我打我的。其实,他打他的,他们找不到我们;我打我的,我们找得到他们。一个师一个师地打,打弱的,打孤立的。一部分一部分地吃,他们就少了。我好用十个指头作比方,我打他一个指头,不打他九个指头,他少了一个指头,就握不起拳头来了。然后,找机会再一个一个地割,割到他剩下半个指头,蒋介石就跑到台湾去了。
阿:主席的方法实验过了,我们的方法还没有实验。真打了,还不知道怎么样。我们打仗的方法也可以用两句话概括起来:守的时候要用火力,不要用人体去扑;进攻时,要进攻弱点,全力以赴。
毛:打一个指头,我用三四个指头。具体说,就是集中优势兵力。
阿:对某个地方要使用优势兵力。
毛:有时候一个战役,消灭一个师,又来一个师,割了一个,又来一个,再割一个。这样连续下去,将敌人的有生力量消灭掉。
你们也要搞一套简单的书本,只要两万字,最多三四万字,发给官兵,就行了。军事学的本本越厚越没有用。
阿:主席说得很正确。书厚了,谁也不看了。我们后来把英国的军事书籍全烧了,只留简单明了的小册子,主要是如何战胜敌人。
毛:印度侵占我们九万平方公里,越过了“麦克马洪线”,它还想往北进。我们说,我们不打印度人,而且发了指示,不准打印度人。这个文件被印度人得到了,他们以为中国人无论如何不会打他们,他们就一步一步向“麦克马洪线”以北推进。有时甚至到了我们的后边,随便走来走去。这时候我们的总理、总参谋长[2]生气了,太欺人了,决定打它一下。中印边界从西面到东面四千多公里,我们只从三个地方打出去。
周恩来:这是指在东段。
毛:我们在东段的东边一个师,中路三个师,西路半个师,总共不到五个师,每个师一万人左右。其中两个师是临时从内地赶来的,一个师从四川,一个师从甘肃。这两个师打了之后马上又调回来,回到原来驻地。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谈话记录稿刊印。
注 释
[1]这是毛泽东会见巴基斯坦总统穆罕默德·阿尤布·汗时谈话的一部分。
[2]总理,指周恩来。总参谋长,指罗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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